唐山小伙原创短篇小说《四十如花》,礼献震后40年新唐山(1-8节)
唐山信息港 发表于:2016-7-16 23:33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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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四十如花》               ——礼献震后40年新唐山
                               作者:林里林外

       作品简介短篇小说《四十如花》以震后重生的唐山人的平凡而温暖生活为背景,通过四世同堂一家人中的40岁男人的生活点滴,讲述了震后40年后唐山人对城市的热爱,对生活的感悟,反映出新唐山人们的生活如花,如花生活。
       作者之所以将小说定名《四十如花》,不仅是借唐山大地震40周年之际抒发情怀,更多的是想让关注2016唐山世界园艺博览会、第25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的人们,也关注一下展翅再翱翔的新唐山人的生活点滴。
       写在前面中午一个人在家,吃了两碗凉面,豆角、木耳、松蘑和肉丁打卤,饭后回到电脑前又沏了杯浓茶,听起玖月奇迹的《中国吉祥》。电脑前摆放着的葫芦,搓了将近三年,油亮、平滑,同时下的和谐唐山、美满生活与平顺工作一样。电脑桌下的报刊又叠成了一摞,舍不得卖,又无暇再去翻看,这种多杂的思绪,感觉起来却是美美的。站在窗前,望着烈日下赶路的人们,久久发呆,憨笑,突然感觉当下的自己特稳当,特实在,可说成真实的幸福。
       多次去过唐山大地震影视基地,每次行走在极具唐山风情,承载着唐山记忆的建筑下,都会使我眼角不由变湿润,而这回又让我想到了爷爷。60年代初期,正处壮年的爷爷携妻带子自愿还乡,几十年的乡土人情,使爷爷成了一位成熟的庄稼汉子,也拥有了一股坚强、执着劲儿。爷爷带领全家躲过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地震,但和奶奶也都失去了城里的优越工作,儿孙则成了地道的农民。活着就是真实的幸福,爷爷93岁,刚走没几年,奶奶还很硬朗,年岁也过90,爷爷走时的样子很安然,也很幸福,奶奶余下的生活也会在儿孙的孝待下更显真实、幸福。
       父亲腰间盘突出,好多年没有上过班了,一直在家协助母亲收拾着庄稼,但近两年却兴致勃勃的随村里的一个施工队去修路了,或许这股劲儿来自我家小宝贝。女儿还处于学龄前,每天白天跟着爷爷奶奶,挺懂事,也够招人喜欢的,会学爷爷喝酒,会给奶奶捶背,懂得听见音乐就扑腾着跳舞,知道去炕上玩时,将鞋子脱掉,女儿是她爷爷奶奶的开心果,也为我们全家增添了许多温馨。轻松的气氛使父亲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也想尝试着去干活赚钱,虽跟着修路能让父亲适当的活动起来,但我还是怕父亲累着,没有正面反对,只盼工程早日完活。充实、祎美的生活是真实的幸福,隔辈人之间的情感显得格外浓厚。
       一小兄弟结婚了,25岁,恰好的年龄段,恰好的季节,每天下班去接女朋友,也跟我顺路了。114路,人工售票,人多途远,从建设路上的煤医道口到远洋城,我俩每天在车上都在聊着情感,婚姻,我目送他下车,他张望我继续前行。他显得忙碌了许多,也在体验着蜜月的甜美与快乐,而我在与他的交流中,又重温起和爱人当年的校园纯爱故事,恋爱七年后,我俩完婚生子,生活虽平凡但一直很温暖。他总讲,现在的女孩更现实了,我却认为那是更真实了,因为婚姻需要的是真实,感情需要的是真诚,两人之间需要的是真爱。纯净的爱情,真实的幸福,才是我们永久的追求。
       最近,我莫名的喜欢上了适合跳广场舞的音乐,也许是喜欢上了热闹、欢快的生活。院里树上知了吱吱喳喳的叫着,炕头的温乎劲儿是一些城里人无法感受到的幸福;单位办公室的空调凉的发抖,迎面扑来的冷气是一些村里人无法感受到的安逸。幸福很真实,也很现实,听着音乐,喝着浓茶,看着报纸,偶尔闭眼小憩,这就是盛夏午后的自己,这就是震后余生唐山人的生活瞬间。
       第一节 震中有漏七月初的唐山,天气很热,但还不算太闷。“再过几天,‘漏儿’又该过生日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母亲在衣柜前边收拾着衣服边叨咕着。“那可不,这一晃地震40年了啊,孙女都上中学了。”父亲扶了下眼镜,在沙发上倚坐着继续翻看报纸。
       父母所住的小区属于地震后新建,如今略显老旧,且住在底层,多少有点阴潮,是十几年前借钱买的二手房。狭窄的客厅恰与那21寸的电视机相配,电视后面墙上挂着“漏儿”搬新家时发小送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父亲看报坐着的沙发,也曾是当初的时髦货。
       “明儿周六,‘漏儿’说去看他爷,捎着我,我就在老家多住几天,也跟着伺候伺候他爷,天气越来越热了,不总给他翻身的话,身上会长褥疮。”父亲近几年头发白的很快,也稀疏了,上有老下小的这辈人,真是不容易。
       “去吔,反正是你爸,我爸妈走的早,我可没伺候过他们,现在啊,我自己待着还浑身难受呢!”母亲自退休后,身体一直很差,情绪又不怎么稳定,那脾气是说来就来。母亲是位下乡知青,在村里干活时与父亲相识、相恋,并执意嫁到了农村,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漏儿”还没有满月。“漏儿”是在唐山市里姥姥家生的,父亲在乡下干活,隔三差五的来看看孩子,地震那夜,一家人只剩下了母亲和还未起名的孩子,姥爷、姥姥、舅舅都被狠狠的压在了楼板下,从此阴阳隔世。“漏儿”这个名字,也就成了一个时代、一辈人的符号。
       “要是咱那闺女活着,也该成家了,咱老赵家就是这个命,‘漏儿’他老叔家的头一个孩子也是女孩,不也早早的就没了。”父亲皱着眉头息。“哎,‘漏儿’他们这一辈是不旺女啊,还好,咱孙女这辈人都是女孩。”母亲放下手中的活,凑到父亲旁边坐了下来。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一刻,弱小的“漏儿”和母亲被卡在了两块砸下来的楼板间,幸运的活了下来,“漏儿”的头部破了个小洞,随后被送到乡下家中,找赤脚医生简单包扎了一下。当“漏儿”七八岁时,母亲又怀上了一个,生下来是个女孩,跟他老叔家的头胎闺女一样,没几个月就生病没了。父母很少这样静下心来聊聊天,结婚半个多世纪以来,在一起忆往事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大多时候似乎都在各忙各的。或许是过惯了苦日子,父母的日子过得相当“抠门”,尽管“漏儿”两口子都挺孝顺,隔三差五的就给父母买点东西,送点钱,但父母还经常买些超市促销、打折品,有时为了排队买斤便宜鸡蛋,总不能按时回家吃饭。而今住的地方离农村老家有近20公里的路,一年四季父亲都骑着辆破旧自行车,“漏儿”多次张罗着给父亲买辆电动车,也劝过父亲坐坐公交,但都无法扭转父亲的执着劲儿。

       第二节 老家有宝“妈,开门,是我。”周六上午九点来钟“漏儿”就来接父亲,说好的一起去老家看望爷爷,手里还给父母拎来了一大兜子吃的。“我爸呢?”“你爸啊,去早市了,一会就该回来了,非要给你爷买点凉粉去,说你爷就爱吃拌凉粉。”母亲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急忙来给儿子开门。“漏儿”,大名赵震漏,一米八的个子,椭圆脸,大眼睛,短发,今年恰好40岁,性格多少随点母亲,有些任性。如今自己有房,有车,妻子靓美,女儿懂事,事业平顺,生活还算小幸福,唯一的缺陷就是脑袋上头发少了那么一撮。1976的唐山大地震对他来说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童年及学生时代反复的在回答着别人的同一问题—— “脑袋地震砸的,头发少了一块。”
       “你今儿起的挺早啊,我寻思上早市给你爷买块凉粉,走吧!”父亲放下凉粉,喘了口气,赶忙去拿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坐进了“漏儿”的车。“妈,我们走了啊,没别的事儿吧?” 摇下车窗,“漏儿”喊道。“没事,走吧,慢点开呀!”母亲边喊边从楼道口走了出来。“漏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吵吵闹闹,急急躁躁的,但心很软,心肠善,做事细致,很多时候嚷嚷几句后,自己都会内疚。很多时候,母亲习惯跟“漏儿”问东问西的,儿子的家庭琐事,单位小情,她总想弄个清楚,每当闲谈起这些,“漏儿”都略显烦躁,简单敷衍几句,就绕开话题。
       “我爷也就这样了,估计再跟原来那样,自己能坐起来就费劲了吧?”车开过了建设北路立交桥,“漏儿”突然冒出一句这话,眼睛不停地眨着。“岁数到了,据说咱们庄儿还没有活过93岁的呢,你爷主要是五脏没毛病,要不早就……”父亲叹息着,头刻意扭转了方向,眼睛朝车窗外望去。爷爷和奶奶都曾是光荣的人民教师,20世纪60年代初,为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退职还乡,或许也正是因此,幸运的躲过了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劫难。一年半前,爷爷不小心在自家院子里摔了一跤,被及时送往医院后确诊为左股骨颈骨折,当时多位医生结合后就给出了两种方案:首先是家属同意的情形下,可进行手术,但由于爷爷年龄及身体状态问题,存在极大危险,甚至根本不能下手术台,就算手术成功,日后的恢复也存在诸多问题;另外就是回家静养,每天服药、雾化祛痰、定时翻身、按摩等,一旦出现褥疮及其它并发症,同样危及生命。经家人商议,考虑到让爷爷尽量能多生存几年,就选择了回家静养,在儿女的精心伺候下,摔伤后的爷爷已能倚靠着被垛坐着自己吃饭了,精神头儿也越来越好。
       久病床前同样有孝子,爷爷摔伤后的日子里,得到的不仅仅是儿女的孝意,更会感受到人间的美善,心里面愉悦了,皮肉与骨伤也能好的快。所谓的老家,一个拥有着五百余户的村庄,位于唐山市区与丰润区之间,充满着“漏儿”童年里傻傻的友谊和单纯的喜怒哀乐。爷爷、二叔、老叔及姑姑这四家都在村里,唯有父亲沾了点母亲是下乡知青的光,成了大半个城里人,也唯有“漏儿”成了家中唯一的大学生,娶了个城里的媳妇。

       第三节 各尽其孝“敏芬在呢呀,爸这几天咋样?”父亲刚进爷爷家门,就遇到了往猪圈里倒脏水的姑姑。提及到姑姑,名为赵敏芬,再朴实不过的农家妇女,个子不高,不善言谈,且打小就没学会过骑自行车,去哪儿基本都是“11路”。“大哥和‘漏儿’来了啊,爸还那样,吃的挺多,就是头脑偶尔犯糊涂了。”姑姑甩了甩水盆。姑姑家的表妹已嫁人,姑父在邻村的建筑工地干活,地里的活几乎都是姑姑在忙,农闲时她也不爱好赶集,更不会去串门,给人的感觉总在家中鼓捣着什么,自从爷爷卧床,姑姑就经常过来帮着洗洗涮涮。爷爷家的院子很长,一进北大门的两侧都是猪圈,也就是打近几年开始才不再养活猪了,毕竟爷爷奶奶都年岁已大,自己照顾自己还成了问题,何况再管其他。南院是一片小菜园,一直由闲不住的奶奶收拾着,翻地、播种、施肥、浇水、架枝、捉虫等,每年收获之际都会将最鲜嫩的西红柿、黄瓜、茄子、韭菜、豆角等分配给儿女们吃,而自己留下的却全是那些最老、最蔫的,这也就是人间最无私、最伟大的母爱吧。“敏强来了,还有‘漏儿’呀,快坐下看看这老爷子吧,除了吃,就会拉。”奶奶看到我们爷俩来了,赶忙穿鞋下炕
       奶奶年岁也过了90,耳不聋,眼不花,腿脚还挺利索,就是自从爷爷卧床后,脾气也显得躁了。奶奶的闲不住,是村里有名的,自一大早起床后便不停从东屋到西屋的忙活着,收拾收拾这摆弄摆弄那,也许连自己也没有个目的干活。手脚闲不住的同时,话儿也不停歇,一旦有人来家里,她的话匣子便打开,从国家政事到村里闲情,聊上一天也不会有重复的话题,哎,真不像是位农村老太太。虽有时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甚至令儿女们都感到点不耐烦;有时所做的事略有莫名,甚至让儿女们不易理解;有时说的话没头没脑,甚至不经意间使儿女们有丝伤心。相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闲不住的奶奶的伟大母爱在流露,只不过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有些事儿,有些话已不能再迎合晚辈的心扉,只不过是日渐衰老的奶奶的思绪不再清晰,有些举止,有些话题已不再那么有头有尾。
       “爷~,认识我是谁不?”“漏儿”把嘴贴在爷爷耳边喊着。“啊~啊?”爷爷眨了一下眼,头试图抬起,却显得无力,只好又放在了枕头上。“是我,你孙子,‘漏儿’,是你孙子!”又凑到另一耳旁,继续喊着。爷爷耳朵聋的厉害,记忆中他的助听器就换了无数,以前看电视,就把声音放很大,且还要坐的离电视机很近。而今躺下了,也不再戴助听器了,但意识清晰时,用力听的同时,看着别人说话的嘴型,大体也能交流上几句。“恩~,啊~,啊~”爷爷似乎认出了“漏儿”,但表达不出。抓住“漏儿”的手甩了甩,嘻嘻的乐着。“来吧,让我爸吃点凉粉,刚拌了拌。”父亲端着凉粉来喂爷爷。爷爷同样莫名的瞅着父亲,勉强笑了一下,还好,知道主动张嘴要着吃。一口,两口……父亲喂着爷爷,不言不语,眼圈渐渐红了,眼角涌出了泪滴。

       第四节 死情复燃“漏儿”没有在爷爷家吃午饭,将父亲放下后就赶着回家,车开到村头,正赶上有火车经过。停下车,打开收音机,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或许是因每次来看爷爷,都急忙忙的来,又匆匆的走吧。虽是周末,但“漏儿”午后还得到单位开个紧急会议,人到了这个年龄,也许有种幸福就是来自忙碌。
       “嗡~嗡~嗡~”车子还没有开进市里,“漏儿”的手机就开始振动起来。是瑞蕊,“漏儿”的小学同学、同村儿时玩伴,也可以说是曾经的初恋,后来嫁到了邻村,“嗯?彼此一年也不会联系一次,她会找我干嘛?”“漏儿”心里发着嘀咕。
       “喂~老同学,你好,请指示”“漏儿”为接她的电话,特意将车停靠在了路旁。“咋样啊,最近?我能指示你什么,刚在村头火车道那儿看到你了,跟你说话也不搭理我,我今天回娘家了。” 瑞蕊埋怨着,语气还挺蛮横。
       20多年前,“漏儿”和瑞蕊的甜蜜点滴还不少。同住一个村庄,一个村北,一个村南,上学一直在一个班,放学后经常一起玩耍,等上初中后,青春期的彼此也有了朦胧的爱意,再加上同学们课间的起哄,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那个年代的爱恋,还很矜持,更何况是在中学校园里,两个人都恐怕老师或家长知道,写封情书还藏在圆珠笔笔筒里,以借笔的名义相互传递,就连看情书还要偷摸去厕所,看后还得立马撕毁。后来,“漏儿”考上了区里重点高中,瑞蕊则去了一所技校,见面的机会不再多,联系也断断续续了,偶尔写写信也都开始诉说着自己的学习与生活。“漏儿”高考的前半年,两个人一直没有联系,说是怕分散学习精力,实际上是感情淡了,再后来,“漏儿”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大学,再要找瑞蕊的时候,得知她半年前已去天津打工,在工厂车间干活。为了问到瑞蕊的具体工作地址和联系方式,一段时间里,“漏儿”每天都在联系着其他老同学,后来好不容易才从村里另一同学口中得来了瑞蕊工作地方的座机号码。
       “嘟~嘟~”通了,“喂,请问找谁?”对方浓重的天津口音,再次使得“漏儿”心跳加快。“你好,我找马瑞蕊,我是他的家人”“漏儿”既激动又欣喜的连忙说道。本以为与她联系上,再将自己考上大学的消息告诉她,会彼此高兴一阵,然后继续交往,然后毕业后把她娶进家门。
       “来了,谁啊?哦,上班呢,说一下你电话多少号吧,下班后打给你。”在得知是赵震漏后,瑞蕊的口气一下子变得低沉了,随后就挂掉了电话。其实自打与“漏儿”没有了联系后,瑞蕊就在所读技校的推荐下,去了天津工作,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的,难免有种孤独,再加上有位品相不错的山东小伙不时给与体贴和照顾,瑞蕊就渐渐把“漏儿”放在了脑后,与那山东小伙谈起了恋爱。但后来,在瑞蕊家人的阻拦下,还是与那山东小伙分开了,等回唐山后,经人介绍跟邻村的结婚、生子了。
       瑞蕊挂掉电话后,“漏儿”虽有些失望,但还是能够理解,毕竟上班呢,不方便接听电话,很正常。可是一等就是多半天,说好了下班后就给回电话的,为何总不来电话啊,“漏儿”就尝试着又拨了过去,“你好,我找一下马瑞蕊……下班了吗?我还一直等你电话呢?”瑞蕊沉默了一会,“啊~下班了,听说你考上大学了,好好上学吧,我有对象了,山东的……”电话随后就被挂断。
       “漏儿”拿电话的手开始抖了起来,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此后瑞蕊就不再接听“漏儿”的电话,直至辞职不干。

       第五节 事业稳进与瑞蕊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四年前的同学聚会上,当时两人除了对视,只有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手机上存着的号码也是聚会后发的通讯名单上的。“刚等火车时看到我了?哦,真没有看到你啊,看到你我能不说话嘛!”车在路旁开着双闪灯,“漏儿”跟瑞蕊聊了起来,从家庭聊到工作,从孩子聊到老人,似乎两个人又有了说不尽的话题。
       下午“漏儿”来单位开会,会中还在不停发呆,也许瑞蕊的突然出现,让那一连串的回忆与不解再次涌上心头。“漏儿”在单位是办公室副主任,时下分管汛期防汛工作,周末紧急召集大家开会就是按上级命令部署防汛应急抢险预案工作。“为了进一步加强我市汛期防汛工作,确保公司人身、财产安全,最大限度的减少暴雨灾害带来的损失,今天下午特意将各位召集过来,学习一下上级下发的紧急通知,并按照实际情况执行……下面由办公室赵震漏主任宣读一下上级下发的防汛应急抢险预案”会议由公司副总主持,相关部门领导及员工都仔细的做着记录。
       “赵主任,该你讲话了,这儿呢,该你读这个了”办公室小郑将《公司防汛应急抢险预案》递了过来,并提醒着。“漏儿”这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的读起文件。“不好意思啊,今儿身体有点不舒服”读完预案通知,“漏儿”补充了句。会上除了提及与防汛相关的事情,副总还宣读了任命赵震漏为办公室主任的决定。
       “鉴于办公室老主任年龄大了,且书法写的相当漂亮,经公司党政班子研究决定,将老主任调到工会,负责公司的文娱活动,任命赵震漏为办公室主任,大家祝贺一下”会议室想起了久违的掌声,“漏儿”先是一愣,随后朝着大家勉强的笑了笑。“晚上去哪吃啊,怎么着也得庆贺庆贺吧”会后各部门的同事们凑过来起着哄。公司办公室一共4个人,主任、副主任、小郑和小张,老主任调走后,就剩下3个人了,40岁的“漏儿”与两个年轻貌美的90后姑娘在一起工作,那叫幸福。
       “赵主任呀,祝贺、祝贺,我俩想吃大餐了,是今晚呢还是今晚呢,呵呵!” 小郑和小张突然撒起娇来,凑过来揪着“漏儿”的袖子。经过这么一挤兑,看来晚上这饭“漏儿”是请定了,当晚建设南路,南湖公园附近一知名的饭店,12个人挤在了一桌。4瓶42度的白酒,啤酒随后,这群人喝个烂醉。也许是因第二天是周日,也许是因“漏儿”上午又与瑞蕊叙了叙旧,喝美了之后,大家又到隔壁的KTV吼起歌来,老狼的《同桌的你》、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黑龙的《回心转意》等等,“漏儿”唱的都是自己的心情,又相当的动情、投入。“我打车捎着你俩吧,真高兴,没喝多。”临近夜,“漏儿”站在马路旁直打晃,送走了其他同事,“漏儿”和小郑、小张准备一起回家。小张自己有车,知道晚上会喝酒,就特意将车送回了家。小郑是个公交族,因与“漏儿”家住的相差不远,经常会搭车上下班,这样日久天长后,多少对这位成熟帅气、幽默直爽的主任产生种好感。
       第六节 妻贤女孝七月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卧室窗帘上,“漏儿”迷迷糊糊的被妻子叫醒,喝了碗刚熬好的大骨汤,就眯着眼去了厕所。“漏儿”所住的新房位于凤凰新城,虽面积不大,但装修的还够精致,是几年前贷款所买,孩子上学方便,三口之家住起来就算合适。“老公,昨晚这是喝多少呀,以后别总喝这么多了,身体重要,多受罪啊!”妻子将湿毛巾敷在“漏儿”的脑门上。
       “还得是我家谭菲啊,没喝多少,昨晚就是高兴,我被提拔当主任了,信不?”将妻子搂在了怀里,“漏儿”很自在的炫耀起来。“漏儿”与妻子谭菲是大学同学,相恋七年后才走上红毯,谭菲通情达理、温柔贤惠,多姿靓丽,在政府机关工作。两人拥有着较稳定的感情基础,婚后育有一女,取名赵谭媛,乖巧懂事,如今在市内一重点高中读高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且多才多艺。“真的吗?是不是还没有醒酒?老公你可别骗我呀。” 谭菲先是一愣,然后半信半疑的细问下去。
       婚后谭菲一直特别支持老公的工作,家里的大事小情几乎不用老公插手,还都能办的利索、完美,无论周末或晚上加班,还是因为工作出去应酬,谭菲对老公那是一百个信任和放心,从不因家里琐事跟老公吵架,也不会时不时的给老公打电话闲聊。“真的呗,要不昨晚我怎么会出去吃饭,怎么会喝多呢!就是因为昨天下午领导公布后,同事们嚷嚷着让我请客。”刚还迷迷糊糊的“漏儿”,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大声说道。也许是两人说的话被在房间里做作业的女儿听到了,“爸,醒了啊,你们在说什么呀,妈,是我爸又升官了吗?” 女儿赵谭媛走了过来。
       “来,来,来,闺女,爸告诉你,爸这下子当正主任了,不再是副手了,你学习可得用功呀,不考个好大学,爸妈会伤心的呦!”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漏儿”显得十分满足。赵谭媛随后走向厨房,将饭菜盛好,放在桌子上,豆米饭、鱼香肉丝、蒸白菜卷、水煮肉片、大骨汤,一家人的丰盛午餐就开席了。女儿给爸爸夹了很多菜,让他多吃醒酒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事业上跃进的祝贺。
       周末,耀眼的阳光下,一家人坐在家中用餐,也是种别样的温馨。饭后,“漏儿”将喜讯打电话分别告诉了母亲和在老家伺候爷爷的父亲,又顺便询问了下爷爷的情况,得知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挂掉电话后的“漏儿”又开始心酸。想起童年在老家的日子,爷爷对自己的影响最深,爷俩一个被窝睡觉直到初中毕业,爷爷给讲过的那些故事,“漏儿”至今记忆犹新。参加工作后,回老家看望爷爷的次数就不再多了,现在老人家卧床不起,头脑也不再那么清晰,虽往老家跑的勤了,但与爷爷的交流却显得很吃力了。

       第七节 上任首日早上七点半,天早已大亮,“漏儿”正在小区旁的早餐店吃着牛肉板面,“嗡~嗡~”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办公室小郑发来的微信消息:“主任早,上班捎着我呗?嘻嘻!”“好的,一刻钟后老地方等我。”还好,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要不吃完了面就开车上班走了。
       透过车的前挡玻璃,远远的就能看到前方路边一靓美的女子在等候,身穿浅黄色的短袖T恤,时髦的七分牛仔裤,一双嫩粉色的布鞋,手拎韩版迷你包。“早啊,领导。”车刚停稳,小郑朝着主任微微一笑,较熟练的坐到了副驾驶,一阵刺鼻的玫瑰香香水味瞬时飘满车。
       “漏儿”上任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先是老主任给大家简单的开了个小会,也算个道别和交接仪式,随后几个人帮着老主任将电脑及办公用品搬到了新的工作场所。“漏儿”没有挪动地方,只是同小郑、小张一起把屋子里卫生搞了搞,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小张,将上个月司机车补的明细给我看一下。” 几年来,“漏儿”一直管理着公司的车辆,几十辆车的油卡、保险、维修、司机车补等事宜都需经手,这回荣升正职后,还要负责公司的招待、大小会议筹备等工作。近期大家的工作都挺忙,在为本年度迎检做着各种准备,“漏儿”作为办公室主任,涉及到的琐事不少,压力很大,老主任一调走,办公室的人手更显得不够用了。
       “主任,防汛工作日志还得坚持写吧?”小郑凑过来,还顺便将茶杯倒满了水。“嗯,坚持写,一定要写的详细。” “漏儿”皱着眉头,边敲打着键盘边随口回应了一下。午后,小憩完的大家继续忙着,那股迷人的香水味已令这位被新提拔的主任小醉,走到阳台,点燃今日的第一支烟,长吸一口,闭眼又长叹,其实“漏儿”多少也对身边小郑的好感有了觉察,但一直将她当做孩子。
       小郑性格开朗,打扮时尚,上学时曾谈过恋爱,毕业分手后一直单身,而小张性格相对显得内向,穿着朴实,化着淡妆,已有男友,决定年后就结婚,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漏儿”工作起来会更加劲头十足。其实在老主任调离前,办公室就多次申请过增加人员,最好再来位小伙子,能说会写,但却一直没有得到批复。“主任,晚上下班顺路呀!” 小郑突然喊出句这话。“看看吧,我没事的话,咱就一起走。” “漏儿”侧过身先看了看小张,然后犹豫了一下才答道。
       下班的途中,“漏儿”将车里收音机的声音放的很大,手时不时的摆动下方向盘,小郑盯着手机不停在看,两个人几乎没有说一句话。晚高峰的路还算顺畅,望着繁闹的街头,享受着夕阳西下,回顾起充实、忙碌且多彩的一天,“漏儿”和着音乐哼唱了起来。

       第八节 烛光晚宴车缓慢停进车库后,“漏儿”快步进了电梯,恰遇隔壁邻居大妈遛弯归来,闲聊中得知因故障,晚上会临时停电两小时。“大妈,您出去着啊。”“溜达了一圈,顺便去了趟小卖店,买了包蜡,这玩意还挺不好买了。对了,物业通知说今晚可能会停一会儿电,说什么要检修,可真是的。”大妈年过70,身子骨还算硬朗,有事儿没事儿的每天都会出去溜达几圈。
       “可挺长时间没停电了呀,哎,这算什么事。” “漏儿”礼貌性的往电梯角落里让了让。“家有亮儿没?给你两根蜡吧。”边说着,大妈就给“漏儿”往兜里塞了起来。进了家门,“漏儿”将蜡烛放在茶几上后,简单的洗了洗手和脸,就直奔厨房,而此时的谭菲已下班到家有了一会儿,肉丁和豆角的卤摆在了餐桌上,正忙着煮面条。“老公,今晚简单吃点面条吧,也没来得及买别的菜。” 谭菲微微一笑,迎了过来。两个人刚要坐下吃饭,就听到有人急促的敲门。
       “赵儿啊,快,快点,帮个忙,你大爷心脏病又犯了,送他去趟医院吧。”开门一看,原来是隔壁的大妈在敲门,大爷患心脏病多年,近几年隔三差五就犯病,儿女住的还都不算近,“漏儿”两口子可没少帮忙,每次还都弄得人心惶惶。将隔壁家大爷送去医院,等二老的儿女到后,“漏儿”这才回家。到家已快晚上十点了,谭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饭菜在桌子上摆着,还在等着两个人一起吃。“你自己怎么不吃呢?”“漏儿”喝了口水,终于坐下来一起吃饭了。谭菲多少有点不开心,但并未表现出来,毕竟远亲不如近邻,能帮就帮一下。
       饭吃到一半,眼前漆黑一片,停电了。“哎呀,忘说了,大妈说过今晚停一阵电,还好,下班时碰到她买蜡去了,还给了我呢。我去点一支啊。” “漏儿”拿起桌上的手机照着亮找到了蜡烛,随后,将点燃的蜡烛粘在了饭桌上。
       “烛光晚宴,嘻嘻!” 谭菲心情则显的愉悦了许多。“这宴席是够晚的,幸好是夏天,菜不怕凉,看,这面条都粘在一块了,快吃吧。”其实每次帮隔壁干活,“漏儿”也不是很情愿,毕竟人家有儿有女,像刚才这种情况,去医院送的及时还可以,一旦途中有个三长两短的,也怕受埋怨啊。明天就是“漏儿”生日,40岁,但又逢过些天就是唐山大地震中逝去亲人们的周年祭,再加上隔壁大妈家的琐碎事影响到正点吃饭,两个人关于过生日的事情,都只字未提。第二天早上“漏儿”照常6点多起床,照常去吃那家店吃早餐,照常捎着单位小郑,照常到单位忙碌着工作。只不过是临近中午接到了谭菲打来的电话,随后又收到了女儿发来的短消息,“老公,忙吗?今儿你生日,晚上咱出去庆贺一下啊。”“嗯~对啊,又过生日了。我~我~我想想吧,是得庆贺一下了,40岁了啊,等我电话吧,老婆。”“漏儿”挂掉了电话,手托着下巴,思索着,然后又走出办公室,点着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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