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河之子——李大钊诞辰130周年
唐山信息港 发表于:2019-11-7 09:34 复制链接 看图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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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乐亭县城去东南方向二十余华里,有一个叫大黑坨的村庄。村子中间位置,坐落着一方古朴的四合院。这座四合院有大门、二门,大门和二门间两侧,右边是猪圈,左边是碾棚。二门之内为住宅,住宅的正房前面,有东西厢房相对,后面则有存放粮草和农具的仓房。只有日子殷实的人家,才能建造出这样的宅院。

1889年10月29日,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在母亲十月怀胎后,就呱呱坠落在这个院落里。

这座宅院是李大钊大祖父建造的。

乐亭是大名鼎鼎的呔商之乡。清末民初,从滦河岸边走出的“老呔商帮”,曾经在北中国广袤的黑土地上,创造了辉煌百年的经商史,书写了“东北三个省,无商不乐亭”的传奇。

李大钊大祖父李汝珍,年轻时和当时的很多乐亭人一样,闯关东去东北经商。后来,用经商所得积蓄,建起了这座当时在村里堪称气派的宅院。

老人家没有男嗣,按乡间习俗,过继了侄子来续香火。

侄子叫李任荣,书读得好,字也写得好。故居前院碾棚里有一块石碑,上面的字就是李任荣写的。其时,他已染病在身,是被人背去后,趴在毯子上写的。从保存尚完好的石碑上,可以看出,那工整的楷书字体,是很有功底的。

遗憾的是,之后不久,这位年轻人就因病去世了。当时他只有二十几岁。他已经结婚。他的妻子已经怀孕。这样李大钊就成了遗腹子。更加不幸的是,李大钊出生周岁后,母亲周氏也因过度伤感去世了。襁褓中即失去怙恃的李大钊,是在年近七旬的大祖父照料下,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

参观李大钊故居,令人驻足沉思的地方,是院子里的三间东厢房。这三间厢房,中间一间和南面一间是相通的,里面摆放着李大钊的祖先龛,李大钊母亲用过的织布机和李家办私塾时学生坐过的木凳。

让人屏住呼吸、让人思绪万千、让人生出敬仰之情的,是北面那间低矮的厢房。

这间房屋的面积不大,靠东墙摆放一个李大钊和夫人赵纫兰结婚时,娘家陪嫁的板柜后,地上的空间显得有些局促,盈尺之外便是一铺土炕。土炕依偎在窗台下,旧式木格窗上糊着窗纸。即便是在白天,里面的光线也不是那么明亮。

这是一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土炕,滦河岸边人家,家家睡的都是这样一铺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土炕。

伫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凝视着这铺土炕、土炕上的小木桌、小木桌上摆放的李大钊幼年读书时用过的砚台笔墨和泛黄的书卷,眼前仿佛活动着一个在襁褓中哭泣、一个在土炕上蹒跚学步、一个伏案读书的孩子的身影……

这铺土炕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么,是什么东西使这个小生灵浮出红尘,成长为中国革命史上一个开天辟地的历史巨人的呢?他血液里流淌的智慧基因,头脑里蓬勃的思想萌芽,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对此,大黑坨村上了年岁的人,回答很简单:这里的风水好!

风水之说,自然不可信。但是,这里面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没吃过母亲多少奶水的孩子,是喝滦河水长大的,是在滦河水的滋润下强壮起来的。

今天的滦河是1938年发大水时,因泥沙淤塞改道东移后形成的河道。在此之前,浩荡的滦河在大黑坨村东流淌了多少年,并从这里奔腾入海。静静的夜晚里,失去父母怙恃的李大钊,常常是依偎在大祖父身旁,头枕着滦河水的涛声,在滦河水哼唱的摇篮曲中入眠的。

乐亭县志载:“乐邑人,急公好义,雅重读书……村氓衣食稍足,必令子弟就塾。”

李汝珍识文断字,是个有些见识的人,在李大钊三四岁上,老人就开始教他认字;到了入学年龄,又送他去村里的私塾读书。令老人家感到欣慰的是,这个被乡亲们议论为克父母的命硬孩子,天资聪慧,入私塾不久,就让老先生在教学时感到力不从心。

读完私塾,依着大祖父的想法,是要李大钊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去东北学买卖,走一条经商之路,将来好发家致富光宗耀祖。

李大钊要走的是一条求学之路。他考入了永平府中学,去孤竹国的故地卢龙县城去上新式学堂,而后他又考取了在天津的北洋政法学校。

政法学校毕业后,李大钊在亲朋的资助下东渡日本,进入早稻田大学学习。在那里他开始接触了马克思主义的学说。

伟人和凡人的区别,就在于伟人是站在高山之巅俯视一个世界,而凡人则徘徊在山脚仰视这个世界。走出乡土的李大钊,视野如同流入大海的滦河水一样开阔起来。他的思想产生了飞跃。他开始关注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命运,并立志要改造和拯救这个民族、这个国家。

当时的中国灾难深重,民不聊生。俯视着这个世界的李大钊,发现了中国的问题在于政体。在研究马克思主义学说后,他找到了一条拯救中国的道路。

他的思想开始飞跃,开始“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在创办《甲寅》《晨钟》等报刊的同时,撰写了一篇篇主张变革求新的文章,来针砭时弊,宣传他的主张。

1918年,李大钊受蔡元培之邀,担任北京大学经济学教授,后又出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从此他在北京,以“沙滩红楼”为阵地,在古老的神州大地上播种“红色的种子”,在中国革命史上开天辟地,留下了一个个记录他丰功伟绩的里程碑。

他组织 “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第一个在中国全面系统地宣传介绍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伟大先驱。

他高呼《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第一个在中国讴歌十月革命的胜利!

他发起成立“北京共产主义小组”,与陈独秀相约建党,留下“南陈北李”的佳话,是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

他与陈独秀、鲁迅、胡适等创办《新青年》,在反帝反封建的“五四”运动中,与学生并肩走上北京街头,是“五四运动”的领导者之一。

他帮助孙中山改组国民党,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三民主义,促成了国共两党的第一次合作。

他组织领导北方工人和农民运动,所著《土地与农民》,被在南方领导农民运动的毛泽东,编入“农民问题丛刊”作为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教材。

他指出:“社会主义是要富的,不是要穷的,是整理生产力的,不是破坏生产力的。”

……

喝滦河水长大的李大钊,与滦河、与家乡的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到北京大学任教授后,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到乐亭。他把家乡作为一块革命的阵地,一个了解社会的窗口,写下了一篇篇忧国忧民的文字。发表在《甲寅》上的《乐亭通信》写道:“吾乡久旱,麦苗均渐枯槁,农家待雨孔急,争在庙宇神前作祈雨祷。月余以来,麦粉腾贵,粮价陡涨,农父相见,辄为唏嘘……倘丰作一失,则生计之苦,殊难谋救济之途。以此思忧,忧可知矣!”

1918年暑假,李大钊携家人回乐亭时,在滦州下火车后,特意乘船走滦河水路回家。在船上夫人赵纫兰说,这条滦河年年夏天都要发水、闹水灾,让两岸百姓吃尽了苦头,简直就是一条害河!

事后,李大钊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滦河每年泛滥,河身移徙无定,居民都以为苦。其实滦河流经的地方,虽有时受灾,而大体看来却很富厚。因为他的破坏中,却带来了很多的新生活种子、原料。房屋老了,经他一番破坏,新的便可以产生;土质乏了,经他一回滩淤,肥的就出现。这条滦河简直是一方的旧生活破坏者,新生活创造者。”

家乡的滦河,赋予他智慧,也启迪着他的革命精神。在这里李大钊赋予了滦河革命激情,也抒发了自己的情怀,他一生所追求的就是像滦河一样,做一个“旧生活的破坏者,新生活的创造者”,所为之奋斗的就是“青春中华之再造”。

大黑坨村街上,有一棵先民在建村之初栽下的老槐树。这棵老槐树,在这里已经生长了六百年的历史。历经六百年的沧桑,六百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的洗礼,老槐树依然枝干虬劲、根深叶茂,巍然挺立于一方眷顾的热土,仿佛在昭示着一种精神,守候着一份思念。

幼年的李大钊,时常到老槐树下来玩耍。离开家乡后,暑假里回家时,也喜欢坐在老槐树投下的树荫里和乡亲们拉家常。

滦河是一条激情澎湃、除旧布新的河流,也是一条文化的河流。那流动的河水里充满了韵律,跃动的浪花里飞扬着音符,生活在滦河岸边的乐亭人,便合着这韵律、吟着这音符,哼出了乐亭大鼓、唱响了乐亭皮影这两个在北方广为流布的戏曲剧种。

当时,乐亭几乎乡乡有影班、村村有影匠,壮男妇孺皆可云大鼓调。农闲时节,到了夜晚,老槐树下不是摆上一张桌子,有说书人在三弦伴奏下唱乐亭大鼓;就是搭起影台,影匠们热热闹闹唱皮影。李大钊从小喜欢这充满了泥土味的民间说唱艺术,《岳飞传》《杨家将》《七侠五义》……这些张扬精忠报国、惩恶扬善的长书、影段,给少年李大钊带来了欢乐的同时,也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善良、正直的种子。

李大钊乳名“憨头”。上学后,私塾老师按家族中同辈人排“年”字的风俗,为他起了一个学名:李耆年,字寿昌。李大钊是他从事革命活动后,自己改的名字。他的私塾老师知道这件事后,感慨道:这个名字改得好,钊者,刀也;大钊者,大刀也。这孩子从小就有志向,他这是立志要用大刀铲除人间不平,改造这个社会呀!

在老槐树下聊天时,村里人仍习惯喊他憨头、耆年。李大钊呵呵笑着,同样叫着同龄人的小名、大号,问夏天的麦子收成好不好?秋庄稼的长势咋样?村里的孩子有多少没有去读书?收完麦子影班来唱影不,大家喜欢哪出影戏?

有乡亲问,听说你这个大教授写了好多文章,能不能给我们写个“影卷”。当时,正值“巴黎和会”承认了日本掠夺去的在我国的山东权益,暴露出了其强盗面目和侵略中国的野心。李大钊想起日本强盗在昌黎火车站,枪杀我铁路巡警的暴行,觉得皮影戏是一种很好的武器,在讲过朝鲜义士安重根刺杀伊藤博文的故事后,答应为乡亲写一个名叫《安重根刺伊藤博文》的剧本。

后来,家乡的皮影艺人,根据李大钊儿时的故事,创作了皮影戏《放鸟劝学》;而大鼓艺人,则把李大钊的诗歌《口占一绝》“壮别天涯未许愁,尽将离恨付东流。何当痛饮黄龙府,高筑神州风雨楼”唱成了慷慨激昂的旋律来激励后人。

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封建社会里,寺庙如江山社稷,发挥着重要的教化作用,是国家的重器和统治人民的工具,几乎每个村子里都有老爷庙、娘娘庙、龙王庙,甚至还有狐仙庙。

当年,李大钊家南门口不远处,就有一座老母庙。里面供奉着被称为“三霄娘娘”的送子观音,是村里人求子祈福的地方。进入民国,老母庙变得颓废,庙堂成了一些闲人和好吃懒做者聚众赌博放“花会”的场地,每日里都聚集了好多来“投注押宝”的赌徒和看热闹的人群。

儿时的李大钊,难免童心未泯。有一次,从私塾学堂归来,路过老母庙时,好奇的李大钊被里面吆五喝六的喊叫声吸引,跑过去看热闹。大祖父李汝珍知道这件事后,在讲解过赌博的危害性后,狠狠教训了李大钊,又要他第二天放学后背粪筐去拾粪作为惩罚。

多年后,已成为北京大学知名教授的李大钊,回到大黑坨村时,听说老母庙的“花会”,比过去赌得更厉害了,有好多人为此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在了解到“花会”的幕后操纵者,是外村一位所谓“乡绅”朱姓恶霸后,当即写了一封信,义正辞严地谴责这种遗祸乡里、危害百姓的行为。这位朱姓恶霸开始心存侥幸,带上礼品来到大黑坨村,想当面赔礼道歉,求得李大钊的宽容,结果吃了闭门羹。这位“乡绅”慑于李大钊的威名,回去后停办了大黑坨村老母庙的“花会”。

“学校造人才为改造社会,读书为做事不是为做官。”是李大钊为村里小学校写的一副对联。这所小学校的前身,同样是一座寺庙,名字叫华严寺。

华严寺建于明代,是当地一座有些名气的寺庙,三进大殿和僧房之外围有长长的院墙,吸引了无数善男信女前来顶礼膜拜。村民为此还捐出了一百亩农田作为香火地。李大钊大祖父李汝珍,曾是筹措香火地的召集人,父亲李任荣抱病写的那块石碑,记录的就是这件事情。

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在永平府读书时,就“最喜康梁文字,手把一编日无暇息”的李大钊,对梁启超这句名言有着深刻理解。从编辑《新青年》、讴歌《青春》,到参与创办《少年中国》,李大钊一直把开启青少年的心智,作为再造青春之国家的根基。为了让家乡更多的孩子,有机会读书识字,走出愚昧,他决定在村里创办一座新式学堂。

1919年寒假,回到大黑坨村的李大钊经过考察,发现华严寺是办学的理想场所,便去拜访村里的长者和有名望的人,做说服动员工作。最初,不少思想守旧的老人不同意,认为寺庙里供奉的神像,是庇护和保佑村里人的,万万不可太岁头上动土。李大钊耐心和他们讲:一辈辈的村里人,不知花了多少香火钱,去老母庙祈子,那泥塑的娘娘给谁家带来了福祉,又给谁家送来了儿子?这座华严寺建得那么富丽堂皇,村里还要供奉一百亩香火地,这些年里庇护了什么,保佑了哪一家?去年夏天,北方大旱,他暑假回家路过滦州、昌黎时,看不少地方,或是搭了祭坛把龙王爷请出来,或是抬了关老爷在祈雨。一连祈了好些天,一个雨点也没落下来,倒是把那些在烈日下磕头下跪的祈雨人,晒得挥汗如雨了,怎么能相信那个“泥胎”有灵性呢!村里的孩子们有机会读了书,学了知识,才会真正有了灵性哩!

在李大钊的说服教育下,人们推倒寺庙里泥塑的神像,摘下山门上“华严寺”牌匾,挂起了“大黑坨村初级小学校”的校牌。接下来,他又请来自己的好友宁绍先和一名叫刘静波的女教师到小学校来任教。忙过一个假期,校舍里响起的朗朗读书声,代替了寺庙里响彻了多年的晨钟暮鼓。

兴奋之余,李大钊挥笔为小学校写下那副对联。

今天这所小学校还在,只是换了新颜,而这副对联,已成为这所建校百年乡村小学的校训,并教育和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后来者。

故居的主宅为两间一明的正房,原来是李大钊大祖父居住的地方。老人家去世后,李大钊和夫人赵纫兰住进了里面。

这座房屋,比李大钊出生的东厢房高大明亮,一铺土炕也宽敞很多。李大钊的长子李葆华、长女李星华,对这幢房屋有着儿时美好的记忆。因为李大钊回家时,会在这铺大土炕上和他们滚成一团玩游戏,会给他们做识字卡片,教他们唱儿歌、学文化。

大黑坨村里人,也喜欢这铺大土炕。因为他们喜欢听这位从北京回来的大学教授,讲外面的新鲜事,讲国内国外的故事。李大钊盘腿坐在炕上,招呼乡亲们围坐在身旁,你一言我一语,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最后,年幼的葆华、星华困了,就依偎在赵纫兰身旁睡着了。

村里有位比李大钊年长的中年人,曾经在东北经商,算得上见多识广的人,十分佩服李大钊的博学多才。一次,他问李大钊:耆年,这教授是干啥的?你咋天上的、地上的,皇帝的、百姓的……全世界的事儿都知道?

李大钊想了一下,笑笑说:我跟在座的乡亲们一样,也是一个种地的!确切的说,我是一个播种者……不,用咱庄稼院里的话说,是一个点种的。咱庄稼人要想有一个好收成,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春天在翻过的地里点下种子吗?我这个教授,就是这样一个点种的!

中年人问:你是点种的人,你的地在哪儿?点的啥种子,是高粱、苞米,还是豆子?是不是又在给我们编故事?

李大钊说:我的地在全中国,在全国人民的心中,我点下的是“红花”的种子,是革命的种子!

李大钊十分重视家乡的革命斗争,乐亭的革命火种,就是他亲手播下的。

1923年秋天,为点燃家乡革命的烈火,李大钊先后介绍毕业于北京大学和北京工业大学,同为共产党员和乐亭人的王岑伯、王德周,来乐亭担任县中学的校长和教员,秘密开展党的工作。

1924年暑假,王德周在县中学建立了团组织。这年冬天,在县中学建立了乐亭县第一个党支部。这个党支部隶属北方区委领导,也是京东最早的农村党支部。这个党支部建立起来后,如星火燎原,很快在乐亭、昌黎、滦县农村建立起来了党的组织,吸引一批批热血青年,投身到如火如荼的革命斗争中,使乐亭成为了冀东革命的堡垒和策源地。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李大钊的大祖父非常宠爱这个在“襁褓中即失去怙恃”的可伶孩子。上私塾之前,除了在院子里玩耍,老人家不许他走出大门,生怕有什么闪失。坐在土炕上摆放的小木桌旁跟爷爷读书识字的李大钊,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读书写字累了的时候,走出屋门,站在院子里去眺望位于滦河左岸的碣石山。

碣石山最险峻和壮美的风景在五峰山。

寄情山水间的李大钊,曾多次登临五峰山,并写下了《碣石山杂记》《五峰游记》。1918年游五峰山时,正值他和陈独秀、鲁迅、胡适等组织领导“新文化运动”,倡导白话文。此前一直写古体诗的李大钊,身体力行,根据山中的见闻,写下《山中即景》《山中落雨》和《岭上的羊》等白话诗,发表在《新青年》上。

他在《山中即景》中写道:“是自然的美,是美的自然;绝无人迹处,空山响清泉。”

在《山中落雨》中写道:“忽然来了一阵风,把四山团团围住;只听着树里的风声雨声,却看不清云里是山是树。”

诗句通俗易懂,寓意深刻,既歌颂家乡山河壮美,又抒发革命的情怀。

五峰山半山腰,有一座韩文公祠,守祠人是一对刘姓农家夫妇。李大钊在祠里借住一夜后,很快和这对老夫妇成了好朋友。后来,每年的寒暑假,李大钊回乐亭探亲时,在家待上几日,便带上书籍笔墨来到五峰山,住进祠堂一间房屋里,伏在一张小木桌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五峰山外,便是那条哺育了他的滦河,《再论问题与主义》《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等革命檄文,就是他在五峰山的韩文公祠里,背靠五峰山,听着滦河水的涛声,用饱蘸了山间清泉和滦河水的如椽巨笔写下的。

在土炕上长大的李大钊,有着深厚的农家生活情结。在“宣扬主义”的闲暇,也记录了山中生活的情趣:“祠内有两个山泉可饮,煮饭烹茶,都从那里取水。用松枝做柴,颇有一种趣味。”就连两位老人,也进入了他的笔端:“看守寺宇的人,是一对老夫妇,年事都在六十岁以上,却很健康。此外一狗一猫,两只母鸡,构成他们那山居的生活。”

滦河水赋予了李大钊勇往直前的革命理想,五峰山锤炼了他坚毅果敢的革命精神。1924年春天,李大钊为躲避北洋军阀政府的通缉,再次来到五峰山。在韩文公祠住下时间不长,接到了要他率领中国共产党代表团,赴莫斯科出席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的通知。

离开五峰山,李大钊辗转数千里赶赴莫斯科,来到他为之欢呼的《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的“十月革命”故乡。参加完共产国际代表大会,李大钊下农村、去矿山、进学校,参观考察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并在莫斯科发表演讲,介绍了中国共产党的成长历程和奋斗目标,也留下了那段让我们今天能一睹英烈风貌的珍贵历史影像资料。

这是李大钊最后一次离开家乡的山水。

从苏联回来后,国内革命斗争的形势越发严峻,白色恐怖的血雨腥风阴云密布,作为中国共产党北方领导人的李大钊,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的生命随时面临着危险。党组织为了保存革命力量,把许多同志调离了北京,李大钊护送好多同志转移了,却对自己的生命安全置之度外,始终毫不动摇地坚守在党的工作岗位上。

1927年4月28日,李大钊在不满38周岁那年,昂首走上绞刑架,英勇就义。

在京师看守所里受到严刑拷问和威逼利诱的李大钊,凌然不屈,写下一篇《狱中自述》作为绝命书直抒胸臆:

“钊自束发受书,即矢志努力于民族解放之事业,实践其所行,励行其所知……”

“钊感于国势之危迫,急思深研政理,求得挽救民族振奋之良策……”

“留东三年,益感再造中国之不可缓……”

……

作为一位伟人,一个革命者、思想者,一名教授、学者,李大钊一生保持着家乡人俭朴、敦厚、耿直的品行。担任北大图书馆主任期间,他同时身兼北京师范大学、朝阳大学、女子高等师范、中国大学等数所大学的教授,为学生讲授“史学思想史”“女权运动史”“社会学”“图书馆学”,收入颇丰。但他“茹苦食淡,冬一絮衣,夏一布衫”,其俭朴于同行中有口皆碑。

在残酷的白色恐怖中,他完全可以离开北京,逃过生命中的劫难,但是他没有选择离开。他在《牺牲》一文中,曾写下这样一段话:“人生的目的,在发展自己的生命,可是也有为发展生命必须牺牲生命的时候。因为平凡的发展,有时不如壮烈的牺牲足以延长生命的音响和光华。绝美的风景,多是悲凉的韵调。高尚的生活,常在壮烈的牺牲中!”

李大钊在北京惨遭反动派杀害的消息,传到家乡后,当年为他起名的老私塾先生,垂首唏嘘:耆年,寿昌,你父亲过世得早,当年为你起名耆年,字寿昌,就是要你活得长久,长命百岁呀,你却英年早逝……

普通百姓则顿足感叹:憨头,为了你的主义,你是真憨啊!

这样的悼念让人扼腕,这话语透着朴实,透着亲切。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个夏天着单衫、冬天穿棉袍的教书先生,是一个和蔼的人,除了有些特点的胡须和拿笔杆子的手没有太多的老茧,其余的与庄稼院里憨厚朴实的后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回家乡时,他会在老槐树下、在炕头上,与大家坐在一起拉家常、唱皮影、哼大鼓。

因着这些,李大钊与家乡人的距离是很近的。在故乡人眼里,他是一位伟人,也是一个凡人。在人们讲述关于他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中,他不但没有被神化,反而变得更加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了,平易得如同家乡那条滦河,四时都在滋润着一片土地和人们的心田;而他自己则早已化作了一条河流——一条流淌在中国大地上的、奔腾不息的红色精神河流。

红帆,红船。红花的种子,赤旗的世界。

李大钊就义前,面对反动派的绞刑架,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你们可以绞死我,却绞不死伟大的共产主义,我们已经培养了很多同志,如同红花的种子,撒遍各地……

1918年,李大钊担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时,一位来自湖南的青年人曾在他的手下担任助理馆员。这个青年人的名字叫毛泽东。后来,在延安的窑洞里接受美国记者斯诺采访时,他说:我在李大钊手下担任国立北京大学图书馆助理馆员的时候,曾经迅速地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北京大学的沙滩红楼,嘉兴南湖的红船。中国共产党从萌芽中,从建立之初,就把初心和使命,铭刻在了神州辽阔的苍穹和大地上,融化在了华夏壮丽的山川和共产党人沸腾的热血里。在新的时代,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征程上,只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高举镰刀和铁锤组成的赤旗,高举用先烈的热血染成的五星红旗,才能描绘出中华民族历史上最壮美的画卷,书写人类历史的新篇章!

10月29日,李大钊诞辰之日,这是一个需要永远纪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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